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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初阳:千年边关 滇南长城 ——中国近代滇南边防建设中的河口边关

时间:2023/7/10 10:00:11|点击数:

    

清末名将、镇南关大捷重要功臣、民族英雄冯子材雕像

  

  2021年8月19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给云南省沧源佤族自治县边境村的老支书们回信,勉励他们发挥模范带头作用,引领乡亲们建设好美丽家园,维护好民族团结,守护好神圣国土。云南各族人民素有爱国守边的光荣传统。19世纪末,法帝国主义在亚洲扩张殖民势力范围,将中国云南、广西、广东视为当然势力范围,虎视眈眈,其欲逐逐。面对周边国际形势变化,云南各族军民以河口为中心,积极建设滇南边防,为维护国家主权作出了重要贡献。

  重温这段爱国历史,对培育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促进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样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有着积极的作用。

  交通要隘 千年边关

  云南河口是中越边境线上的一座小城,位于红河、南溪两水会流出口之处,故名。今天,河口作为国家一类口岸,担负着中国对外交流开放的重任。

  红河自古以来就是中外交往的重要通道,河口是通道上的重要关隘。公元前111年,西汉王朝在河口一带设进桑关;公元43年,东汉伏波将军马援上书朝廷说:从 泠(在今越南河内西北部)水道出进桑王国,至益州贲古县(今中国蒙自一带),转输通利(《水经·叶榆河注》)。明嘉靖年间,安南(今越南)莫登庸乱;1537年,朝廷派汪文盛征讨,驻军河口莲花滩。清乾隆时期,1743年,云南开化府(今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文山市)把总率兵驻屯河口,置河口汛。从以上史事可知,河口作为护卫祖国安全的边关,有文字可考的历史长达2100多年。

  法国殖民者一直对中国充满觊觎之心。1787年,法国主教百多禄上书国王路易十六说,如果能在交趾建立起法国的殖民地,不仅可以攫取这一地区丰富的天然资源,还可以“建设一条达到中国中部去的商道……将使我们获得那个人们不认识的国家(中国)的富源”。1871年,法国商人、探险家堵布益通过红河航道为清政府运送军火,又贩运个旧锡产品出境大获其利,终于找到进入中国西南的便捷通道。此后法国殖民者逐步占领越南北圻,侵略势力进逼至中国西南边疆。

  1883-1885年,中法战争爆发,中国军民打击法国侵略者,取得镇南关、临洮等大捷。由于清政府动摇,法国最终吞并越南,千年边关河口成为近代中国人民反帝反侵略斗争的前沿阵地。

  勘分疆界 维护主权

  1885年6月,中法签订《中法会订越南条约》,规定6个月内会勘中越边界。中越“山水相连,犬牙交错,许多民族又都跨境而居,历史上又有着特殊的‘宗藩关系’,所以两国的国界虽有传统的习惯线,但长期以来并未有过明确的划分”。(龙永行:《中越界务滇越段会谈及勘定》)为赢得主动,中国官员积极调查滇越边境情况,并由专业人员测绘边界图。

  中越传统边界多以山峰河流为标志,然而具体走向“既无一定之说,又无可考之书……似宜就其有利于疆土者断定”。中国官员遵循此原则,在勘界过程中努力争取有利于军事防御的战略要地,如开化府南的都竜、南丹等地。勘界过程中,经过中法战争洗礼的滇军在滇南边境“严兵以备不虞。法使不敢要挟,按图画界”,为维护祖国领土主权作出重要贡献。

  1889年,法国印支总督声称:在中越边境地区,法国殖民军“各地界哨所的,所有直接的路几乎总有段在中国境内。我们位于第一界线上的多个地方就这样被天朝的委员们巧妙地分隔孤立了。受到进攻时,连接地方就不能够相互支援了”(张宁等编:《法国档案中的清末中法〈中越边界〉划界史料选编》)。从另一方面反映了中国军民在勘界过程中努力维护国家安全的成绩。

  清代滇越边境地区多为严重的瘴区,由于医疗条件有限,勘界人员时时面临死亡的威胁,勘界大臣周德润因卫兵接连病亡,遂将他们调回开化府避瘴,自己坚持在河口与法国代表谈判。云贵总督岑毓英为其精神所感动,命驻防河口的官兵照顾周德润的起居安全。据文献记载,中国有许多官兵在近代中越划界过程中牺牲,他们为维护国家领土主权作出的贡献,值得铭记。

  滇南长城 卫国护边

  在滇越边境线上,河口城位置居中且前突,海拔最低处76.4米,背倚巍峨四连山,隔红河、南溪河与越南谷柳、老街相望,扼两河上游,为形胜之地。河口向东北至马关城,海拔约1340米;向西北至蒙自坝区,海拔约1300米。清政府在滇南设有临元(今建水县)、开化(今文山市)两镇重兵,并将前营移至离边境更近的蒙自和马关城。清军两路布防,敌军若沿红河西上,东路清军可由马关入越,以断其尾;如东向马关,西路清军亦可沿红河而下,抄其后路。“有如常山之蛇,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此方案是以中路河口城的稳固防守为前提,其在战略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为加强边防,清政府在滇南边境大规模修筑防御工事。据法军情报,1886年,“在河口附近,已有7个工事控制着南西(溪)河和红河;另外一些在构筑中。”修建于四连山麓的河口炮台,海拔126米,距南溪界河50余米,分两层,上层为观察与瞭望之用,下层为炮位和弹药库,用混凝土构筑,坚实牢固。炮台坐北朝南,居高临下,河对岸尽在火力控制范围内,对法国侵略者有极强震慑作用,以至哀叹:“面临建立南西河桩顶处的中国炮台居高临下的威胁,老街阵地难以守住……占据老街上游、红河与南西河之间的呷角将为我们驻守这一带打下牢固的基础,迄今我们尚未拥有这一基础。”法国档案充分揭露殖民者试图入侵中国的野心,但迫于滇南稳固的边防,不敢轻举妄动。

  1897年,据《中越边界会巡章程》,河口设对汛副督办,负责外交和军事等事务。1903年,云南爆发周云祥起义,数千法军在老街一带集结,伺机进占个旧矿山。法方不断制造借口:第一次法国总督电告河口副督办黄河源,借口越南边民蒙大、王二在河口马鞍底遇害,要求限期捉拿案犯,否则“法军即自围缉”,中方缉捕涉事者黄少和及党羽十余人,处决主犯,法方派代表博劳到现场核实,无话可说;第二次声称越南内乱,“军队数千名防边,无从购办,要至蒙自就食”。中方组织商号从蒙自经蔓耗水路运粮十余船,法方又无机可乘;第三次法国五圈军官照会黄河源,直言:“保胜烟瘴过甚,所部军队死亡过多,欲到蒙自暂行避瘴。”侵略者的凶恶面目显露无余。中方严阵以待,并警告:“我蒙自非避瘴之地,贵军队岂避瘴之人?……今所言直欲启衅,敝处惟守条约,他非所知,虽能力薄弱,然责任所在,无所逃命,业已下令戒严,如有外兵闯越界桥,勉尽所能捍御矣!”(贺宗章著《幻影谈》)。法军慑于河口炮台的强大威力,更有东西两线滇军枕戈待旦,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以河口为中心的滇南边防经受住了19世纪末法国殖民势力扩张、二战期间日本法西斯入侵等考验,成为维护国家主权、民族利益的一道稳固长城。

  (作者系历史学博士,云南省社科院历史、文献研究所研究员  梁初阳)

来源/作者:《云南政协报》 责任编辑:张雪